【幀議人物:影像藝術家36選】
🌳 Evergreen
塔爾博特(Henry Fox Talbot)
- 雖然身為首張負像的拍攝者,但知名度似乎不如同為攝影先驅的涅普斯和達蓋爾。
- 其發明了使用鹵化銀進行感光,於1840年代蓬勃發展的卡羅法/紙基負片法(Calotype/Talbotype)。卡羅法直至50年代才被蛋白印相法(Albumen Print)所取代。
納達(Nadar)
- 有人可能聽聞過納達身為首位肖像攝影師的名號,卻不知一頭紅髮的他還同時是個諷刺漫畫家。從小就在巴黎藝文界中打滾的納達並不是一開始就對拍照感到興趣,而是在替弟弟的攝影工作室幫忙時,才真正注意到足以快速捕捉人們真實樣貌的新興技術。
- 詩人波特萊爾、時任總理克里蒙梭、文豪大仲馬、《拾穗》繪者米勒等知名人物都是他的座上賓,不過事業正做得風生水起的納達卻選擇逐漸淡出肖像攝影圈。迷上熱氣球的他在1858年拍攝了首張航拍照片——巴黎的鳥瞰圖。而這般敢於冒險的形象還被「科幻小說之父」凡爾納相中,成為其筆下《從地球到月球》的主角原型。
卡許(Yousuf Karsh)
- 身為黑白肖像攝影大師的卡許拍過無數名人,而其中最知名的作品當屬《憤怒的邱吉爾》了。當時他為了捕捉從首相眼眸流露的堅毅,動手搶走其手中的雪茄。幸虧邱吉爾對他還算賞識。
- 由於用光手法精湛,被譽為攝影界的林布蘭。
拉夏培爾(David LaChapelle)
- 身為當代時尚攝影大師的拉夏培爾在青少年時曾因特立獨行而遭同學排擠。幸運的是,輟學的他在紐約找到一片天。17歲就獲安迪沃荷賞識,第一份攝影工作便是拍攝自己的伯樂。曾經有雜誌編輯問起拉夏培爾對藝術的定義,坦率的他回答:「我覺得藝術可以改變世界。」
- 或許和同志的身分有關吧,拉夏培爾的作品總是藉由敢曝美學來為邊緣族群發聲。將純真跟慾望、夢境與現實完美平衡的他,也被譽為攝影界的費里尼。
尤斯曼(Jerry Uelsmann)
- 尤斯曼是位活躍於60年代的超現實攝影師,然而其作品以當今眼光來看仍毫不過時。他慣用的手法和東方攝影大師郎靜山提出的「集錦攝影」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將暗房技巧用到出神入化,透過蒙太奇來開創出一個充滿意境和觀念的紙上世界。
- 2008-09年間,北美館曾展出尤斯曼的個展《疊影絮語》,當時的名人講座因為他老人家身體欠安而未能實現。不知還有沒有機會邀請他來台灣呢?
維奧拉(Bill Viola)
- 六歲時的維奧拉曾有一次幾近溺斃的體驗,使得「水」成為了其作品中很重要的創作元素。根據他在受訪中的自述,那次經歷令他見到了另一個維度的美麗世界。
- 維奧拉善於在影像藝術中運用慢動作營造詩意氛圍。其曾於佛羅倫斯和日本等地生活的經歷,更使得那些錄像充滿了文藝復興的莊嚴肅穆和禪學的超脫。
蘇菲卡爾(Sophie Calle)
- 年少時的蘇菲卡爾做盡了保守主義者眼中的覺青行為——墮胎、跳脫衣舞、游手好閒……是個實至名歸的「幀議人物」。幸虧,那些難以發洩的衝動在藝術中獲得了佛洛伊德所說的昇華(Sublimation)。
- 蘇菲卡爾總是像個偵探般調查、剖析人間悲歡,讓自己或陌生人的私生活暴露在公眾視野中——譬如她的首部攝影作品《Suite Vénitienne》,便是遊走在法律邊緣的跟蹤紀實。此外,藝術家書籍(Artists’ books)是她相當善於使用的創作媒介,藉由裝幀、圖像和文本之間的互動,來傳遞出自己的情緒與意念。
高重黎(Kao Chung Li)
- 就讀於復興商工時主修雕塑,曾因貪玩而把蔣公銅像的雙腳左右裝反。畢業後,高重黎因志願選填策略失誤,誤入國立藝專美術印刷科(現改制為國立臺灣藝術大學圖文傳播藝術學系)。本來對攝影置若罔聞的他,在一次洗照片時忘記關燈後,才開始認真鑽研影像藝術。
- 而後,高重黎靠著實驗電影在80年代大殺四方,連拿五屆金穗獎。他還曾手作「光化學機械式活動影像裝置」,意圖令觀者反思文化工業大舉入侵之舉——其中尤以《反‧美‧學》最為諷刺,明確彰顯出他的中心思想——「由於哲學、詩的匱乏,使影音工業如同其它科學竟以積累資本、利潤為動机。」
波坦斯基(Christian Boltanski)
- 二戰末期出生,曾以自身性命和一位富商對賭的猶太裔法國概念藝術家。創作生涯中常挪用他人所拍攝的影像來呈現海德格的「向死而生」,並以這段話語總結自己的理念:「最初,我試圖保存每個人的記憶。正如我常說的,廣泛意義上的記憶留存於書本之中,而那些不甚重要的、個人的記憶則如雲煙過眼,韜聲匿跡了。我想把所有這些記憶都保存下來,即使明白這場戰鬥尚未開始我就輸了。」
- 《攝影的精神:攝影如何改變我們的世界》一書曾這樣評述波坦斯基:「他的藝術涉及攝影在當代文化中的兩大主要用途:作為記憶的載體,以及社會控制的手段。」的確,不論是讓上千張新生兒照片在輸送帶上輪轉的《機遇–命運之輪》(Chance The Wheel of Fortune),或者重塑家庭照片意義的《D家庭相簿》(Album de photos de la famille D),都足以令觀者進行相關的反思。他還在日本豐島蓋了座心臟音資料館(心臓音のアーカイブ),蒐集每個願意與之互動的心跳。此外,波坦斯基還跟之前介紹過的蘇菲卡爾一樣擅長創作藝術家書籍(Artists’ books)——例如《刮》(Scratch)和《切斯中學》(Le Lycée Chases),都是曾被PAPER MATTER推薦,相當精彩的作品。
陳界仁(Chen Chieh Jen)
- 其最為著名的錄像作品《凌遲考:一張歷史照片的迴音》極富視覺衝擊力,意圖使觀者直面「被攝影者」以及剝削的歷史。當人們大義凜然地喃著「這一點都不人道」的同時,也一面以窺探滿足自己的獵奇心理。又或許,我們其實是被餵食鴉片的「受害者」,任人宰割卻沉溺其中……
- 「……我覺得台灣很樂於當跨國企業和媒體所營造的消費世界的尾端接收者。滿足做一個被支配者和參予者。」——陳界仁是這麼說的。此時端看你是否信奉鐵屋理論。畢竟,如果從未覺醒能夠迎來甜蜜的死亡,選擇睡去也是各位的自由。只不過,當每個主體都退化到不願思考,那些曾經為了人權而奮鬥過的前輩,會失望罷了。
尼克奈特(Nick Knight)
- 創立前衛藝術團隊SHOWstudio的尼克奈特是英國時尚攝影大師。他曾在與澳門「新濠天地」酒店合作的概念創作《至盛之道》中,將甄子丹化身為翻越阿爾卑斯山的拿破崙。此外,和知名服裝設計師山本耀司聯名的《Red Bustle》,也以那標誌性的剪影富有盛名。我們還能在那張由混血超模戴文青木演繹的形象照中,看到經典科幻動畫《攻殼機動隊》那種賽博龐克的影子。
- 「我從來沒有將時尚產業視作發洩個人性欲之容器,或用來表達性取向的平台。我從未想這麼做。」——雖然坦承自己開始攝影的理由是認為「這是一種和女孩聊天的方式」,但在時尚圈打滾多年的尼克奈特至今從未深陷於性平風波。這是相當難能可貴的。攝影家就該如此守護業界的形象。
李小鏡(Daniel Lee)
- 早在九零年代便以《十二生肖》系列成功打入紐約藝術圈,博得歐美關注的李小鏡,於就讀文大美術系時,原有機會以電影美術指導身分謀生,卻決定前往美國一闖,從此改變一生。將商業攝影視為工作,志業實為創作的他,慣於使用數位科技打造「混種」擬像。其關注議題則從永續發展至六道輪迴,皆能得見。
- 曾經有藝評將李小鏡稱作現代的孫行者,能夠「透過影像與Photoshop,讓眾生的原形逐漸清晰。」——這可能也有部分源自他本人對《西遊記》的酷愛。雖然已經有了大師級的地位,李小鏡仍以他那灑脫的態度不斷挑戰變化——比如說從16年更新至今,本人親上火線的粉絲專頁。行者之名,確實擔當得起。
林欣怡(LIN Hsin-i)
- 1948年,法國影評家阿斯楚克提出「攝影機鋼筆論」(Caméra-Stylo),讓「表達作者觀點」成為一段影像存在的最重要目的——而「散文電影」(Essay Film)也在日後應運而生。本次幀心為你所要介紹的影像藝術家林欣怡,正是台灣散文電影圈處於風頭浪尖的人物之一。
- 林欣怡曾經為同樣身為當代藝術家的高俊宏、倪祥及陳界仁拍攝過紀錄片。不過這些「紀錄片」的形式和大眾所想有一定出入——你有看過受訪者沒露臉的紀錄片嗎?在林欣怡的創作生涯中,總是進行著一次次的感官實驗,正如同她在陽交大應藝所傳授的那些。橫跨使用「生化實驗室」執行藝術計畫的「濕媒體」,乃至形似新類型驚悚電影《人肉搜索》的桌面紀錄片,都是她的涉獵範圍。
莉雅琳娜(Olia Lialina)
- 20世紀後期,從阿帕網發明到網路開始被廣泛使用之際,有許多藝術家針對這種全新的超文本敘事方式進行回應,來自俄羅斯的莉雅琳娜正是其一。其最知名的作品《我男朋友由戰場歸來》(My Boyfriend Came Back From The War),便是以類似視覺小說(NVL)的形式出現在世人眼前,對日後的網路藝術(Internet Art)影響至深。
- 2011年底,莉雅琳娜和電子音樂暨新媒體藝術家,同時也是自己的丈夫愛斯本雪合作,建立了大型專案《Once Upon》——一個模擬Facebook、Google+和YouTube在90年代模樣的懷舊網頁。除去其藝術性不談,這依然是個互動性極高的有趣作品。
袁廣鳴(Yuan Goang-Ming)
- 任教於國立臺北藝術大學新媒體藝術學系,住處選擇淡海新市鎮一間海砂屋,從年少就很有個性的袁廣鳴,是臺灣的錄像藝術先驅之一。其著名作品《城市失格》,將數百張於西門町定點拍攝的照片重疊後消除人車,透出說不清的蒼涼。在新冠疫情當下觀賞,更像是某種看穿未來的預言。
- 曾經至德國「法蘭克福新媒體藝術中心」練就一身技術的他,對於互動裝置的創作也很有一套。在這類作品中,《難眠的理由》當屬經典中的經典——從臺藝大某堂影像藝術通識課中,同學對它的一致推崇便可得知。另,筆者私心也力薦參照海德格思想的《棲居如詩》——在如此簡短的時間內就能帶給觀者無比震撼和「如詩」的美,實屬不易。
林俊廷(Lin Jiun-Ting)
- 「夢想館不是科技館,科技只是完成夢想的零件,重點是能說出感動人心的故事。」——目前旅居於上海,身為「青鳥新媒體藝術」總監的台灣科技藝術家林俊廷,曾經為台北花博夢想館打造一廳與三廳展區,讓該場域成為當時最熱門的會場展館。由他帶領的青鳥,總是能夠在充滿未來感的展覽中調製出濃厚的東方人文氣息,也因此達成在兩岸故宮皆曾策過展的壯舉。
- 筆者在此向各位推介,曾獲得紐約LocationOne科技藝術中心收藏的作品《蝶域》(Psyche Zone)。其化用了「莊周夢蝶」的典故,讓人陶醉在虛實之間,感受「如蝶翩翩」之美,可謂詩意到了極點。
古爾斯基(Andreas Gursky)
- 師從貝歇夫婦(Bernd and Hilla Becher),以極端理性之類型學攝影(Typology Photography)揚名世界的德國攝影師古爾斯基,經常以鳥瞰角度與大尺幅(通常是2x5公尺)來震懾觀者的視野。他和今年在國美館參展的湯瑪斯魯夫(Thomas Ruff)都隸屬於傳奇的杜塞道夫學派,共同傳承了那份對於藝術的德式嚴謹與堅持。
- 在拍賣場上,古爾斯基可是叱咤風雲。不論是他的《萊茵河二號》(Rhein II)或《99 Cent II Diptychon》,都拍出了超過300萬美元的驚世天價,令人深感藝術拍賣市場的「博大精深」。甚至,連台灣被動元件大廠國巨的董事長都收藏了他的作品。
阿比查邦(Apichatpong Weerasethakul)
- 身為跨足電影、錄像,甚至來台辦過劇場《熱室》,同時深受坎城影展青睞,坐擁金棕櫚獎及評審團獎的當代藝術寵兒——阿比查邦的名號已然蜚聲國際。像這樣的名家本該是國家榮耀,然而他卻在2015年導完《華麗之墓》後宣布將不再於泰國拍攝電影,只因國內軍政府的專制使得故土已失去能夠安心做夢的環境。
- 阿比查邦的作品具有濃厚的魔幻寫實風格,喜愛透過民俗或傳說描述日常中的非日常。搭配上熱帶環境的自然風光及躁動人性,讓觀影過程猶如一場夢境,時不時還會接收到隱喻性的政治批判,卻不知情。受到台灣新電影啟發的他,討厭自己的電影被觀眾說步調很慢,不過也著實很難在他的作品中看到鏡頭運動就是了。
湯瑪斯迪曼(Thomas Demand)
- 和古爾斯基同樣來自杜塞道夫藝術學院的迪曼,給人的第一印象比起攝影家而言,也許更像是個模型家。那些鏡頭下的紙質模型實在幾可亂真,會有這樣的想法無可厚非——畢竟迪曼原來是雕塑背景的,攝影曾經只是他記錄作品的手段。直到他有所體認,這才是能夠最完美呈現自己創作理念的形式。
- 湯瑪斯迪曼的作品背後總是有許多文化、社會或政治意圖可供觀眾咀嚼。例如影射福島核災的《Control Room》,和指涉海珊被捕的《Kitchen》。在這些創作中共同的觀念是——迪曼意圖提醒世人,流通於後現代的影像已是二手資料。觀看時,帶著一顆清醒的頭腦相當重要。
蒂姆沃克(Tim Walker)
- 曾經在V&A(維多利亞與亞伯特博物館)辦過展的時尚攝影師蒂姆沃克,最近將原汁原味的展出內容移至亞洲。而《美妙事物》此展的巡迴首站,就選在位於台南的奇美博物館。沃克在很年輕時就進入《Vogue》雜誌實習,此後成為傳奇攝影家理查德阿維頓(Richard Avedon)的助理,更曾與「仙人」蒂妲史雲頓,知名時裝設計師山本耀司等名人合作。
- 沃克形容自己的許多作品是以「白日夢」的形式呈現。自稱幻想家的他藉由真實打造的大型道具與布景,構築出一個個童真與黑暗並存,允許少女和骷髏共舞、二戰飛機撞入古典住所的世界。多虧了無拘的鄉間童年在他的腦海中植入了那麼多怪誕奇想,才有這些絢爛的畫面為觀眾所見。
塞拉諾(Andres Serrano)
- 位居全世界最具爭議性的攝影家之列,光提到塞拉諾的作品名稱就足夠驚世駭俗。《尿浸基督》(Piss Christ),一幅曾獲得美國國藝會補助,卻因為輿論使得創作者必須一毛不拿的攝影圖像,究竟是否該視為藝術?或者我們更追根究柢——排遺和體液真屬於汙濁、褻瀆之物?至少塞拉諾並不這麼認為。
- 他高中輟學,染過毒癮,差點走上被社會拋棄之途。但如今,他的創作或將拯救和自己際遇相似的年輕人。塞拉諾是杜象(Duchamp)的忠實粉絲,兩人同樣熱衷於挑釁社會。把小便斗搬進美術館已經不算稀奇,替糞便做類型學攝影(Typology Photography)、潛入停屍間(The Morgue)拍攝大體,才夠具有讓觀者反思的震撼力。也真虧Supreme有膽與他合作了。
德拉黑(Luc Delahaye)
- 遊走在新聞攝影與藝術攝影之間,他曾經是「馬格蘭(Magnum)攝影通訊社」的一份子,卻選擇從紀實界的殿堂離開。他,就是法國攝影師德拉黑。擁有羅伯卡帕金質獎章(Robert Capa Gold Medal),並曾摘下彰顯「人與環境關係」的巴納克攝影獎(LOBA),其圖像敘事能力無庸置疑。
- 《History》系列可說是德拉黑最為人所知的作品。其中和塔利班(Taliban)相關,散發出古典繪畫莊嚴之照片,放在當今的時空脈絡下觀看,格外具有思考意義。對於上帝和真主而言,究竟子民該信奉什麼樣的準則而行動,才是能夠榮耀自己,讓世間獲得幸福的呢?對所有人拋出類似這樣的思辨議題,正是攝影,或該說是任何藝術的價值所在。
荒木經惟(Nobuyoshi Araki)
- 荒木經惟的本質即是爭議。他熱愛綑綁女性,將花比做性器,還自號「阿寫羅」。但這些比起他被自己的繆思——模特兒兼舞者KaoRi控訴的舉止而言,根本不算什麼。包含權力失衡所造成的剝削、以及被當成「物品」對待的感受,都讓荒木那所謂的「成就」蒙上了一層父權壓迫下的陰影。他到底是性解放的先鋒,亦或「集體性視姦」的主謀,已經難以再讓人看清——又或者說,天使與惡魔其實本就可能共存。身為生理男性,筆者其實也很害怕自己會不會因為某種潛藏的、歷史一脈相承的印象,而對女性遭受的不平等待遇感到絲毫的理所當然。個人觀點下,真正的女權即是「立足點平等」之下的平權。無限上綱確實逾越了平等的界線,但女權自助餐也同樣是帶有惡意的字眼。兩性間仍然需要互相了解更多。
- 很難想到這樣離經叛道、驚世駭俗的荒木經惟,曾透過攝影集《感傷之旅》和《東京日和》,來表達對一生摯愛荒木陽子的追憶。他曾說過:「陽子,別人都以為我們是最好的夫妻。其實,我只是想知道,你和我一起是不是真的開心。」因此,他也擄獲了不少女性粉絲。儘管這樣的言論結合前述事件比對令人有些感慨,但對於這位行事乖張的老頑童而言,陽子或許正是他一生追求的平靜歸宿。
森萬里子(Mariko Mori)
- 從動漫文化到「吉祥天女」Cosplay,森萬里子的攝影創作始終不脫科幻時尚與靈性探求。她早期的作品風格總令筆者聯想到扮裝攝影天后辛蒂雪曼(Cindy Sherman),只是場景從50年代的好萊塢,錯置到了滿溢賽博龐克(Cyberpunk)的迷幻東京。森萬里子期望能透過這樣的行為藝術,讓觀者破除對「大和撫子」的刻板印象。
- 發覺所為可能招致更多「窺視」的反效果後,她決心將思路轉向宇宙與精神疆域。其中有許多融合佛教符碼與超現實情境的數位影像,著實令人大開眼界。她還曾在巴西一處著名瀑布上打造象徵「奧運第六環」的裝置藝術,寓意為「希望人類能與大自然連結」。無論理念和環境再如何變化,森萬里子都將是比時代先行一步,以新技術、新創意挑戰僵化思維,讓東西文化、傳統和流行在作品中撞擊的前衛(Avant Garde)藝術家。
鄭淑麗(Shu Lea Cheang)
- 2019,威尼斯雙年展,作品《3x3x6》佳評如潮。很難想像,這是台灣館以「個展」形式對外呈現以來,第一次由女性藝術家代表展出。而《3x3x6》的創作者——鄭淑麗女士,正是藝文圈中關注網路科技與社會關係的先鋒之一。在這個創作計畫中,她也使用到了哲學家邊沁(Bentham)的「圓形監獄」(Panopticon)理論,對無處不在的監控系統進行抵抗。此外特別的是,由於自認其創作注重「集體經驗」,嘗試過許多媒材的鄭淑麗目前並未打算投入注重私人體驗的VR領域。
- 多元與平權,是另一個鄭淑麗很有想法的議題。譬如其處女作《綜藝洗衣機》(Color Schemes),便是使用再日常不過的勞動「洗衣服」來針砭種族歧視。又或者是成名作《布蘭登》(Brandon),或日後的《I.K.U.》、《體液∅》,都不約而同將關懷目標指向跨性別者和性解放。鄭淑麗曾自陳是個「數位游牧者」(Digital Nomad),想必她會繼續在藝術的原野裡馳騁。
希朵史戴爾(Hito Steyerl)
- 希朵史黛爾是近來備受關注,德藉日裔的影像藝術家,同時還身兼柏林藝大的新媒體教授一職。她經常關注政經及軍事議題,曾經和知名攝影家南高丁(Nan Goldin)同樣直面涉及藥物糾紛的薩克勒家族醜聞,並且在雙頻道錄像作品《美術館是戰場嗎》(Is the Museuma Battlefield)之中,透過追溯戰場上的彈殼來源,來批判隱藏在某些美術館背後的金主,如通用動力和洛克希德馬丁等軍火商。學術上,她也活躍於影像論述——舉凡在《弱影像無罪》(In Defense of the Poor Image)一文中,所提出的個人觀點:「弱影像之所以成為弱的,原因是它們在影像階級社會無法得到任何價值的認可——它們的非法或弱化階級擔保它們是免除於影像標準之外,它們於解析度的欠缺正坐實了挪用與錯置。」
- 由於對德國政府在疫情下的政策感到不滿,史戴爾拒絕了即將頒發的「聯邦十字勳章」。她公開呼籲國家應當促進族群平等,遏止新納粹主義死灰復燃。同時,在援助商業進行復甦外,政府也有責任推動文教發展。形似後者的戲碼各位想必並不陌生——「拚經濟」喊了那麼多年,期盼有朝一日,台灣民眾能不用再煩惱民生問題,可以安心使自己的精神富足。回到正題,讓我們一起好好期待,這位代表女性在「藝術權力百大排行榜」(Power 100)首度掄元的傑出藝術家,日後能給性別比例不平衡的藝文圈,帶來什麼樣更令人印象深刻的衝擊。
亞倫瑟庫拉(Allan Sekula)
- 被歸類於「新社會紀實主義」的瑟庫拉,是一位經常觸碰政治議題的左翼攝影家。他反對「傳統」紀實攝影對於被攝者投注的過多同情,認為這無助於改善現況,反倒會模糊焦點。我們可以從他的主張中清楚了解,「新社會紀實」(New Social Documentary),和選擇將鏡頭轉向私領域的「新紀實」(New Documents)攝影,有很大的不同。
- 瑟庫拉的作品經常伴隨著各式理論文本,需要渾厚的知識涵養才能讀得透徹,自然稱得上是影像論文(Photo Essay)。其知名創作包含了潛入知名富豪住家周邊拍攝,對於資訊壟斷提出針砭的《親愛的比爾蓋茲》(Dear Bill Gates),以及格局宏大,追蹤航運及漁業發展的《魚的故事》(Fish Story)。觀看時值得留意的是,「Fish Story」也有吹牛、不能盡信的意思——
田中達也(Tatsuya Tanaka)
- 在Instagram上有著逾百萬粉絲的田中達也,有點像是東方的湯瑪斯迪曼(Thomas Demand)。他倆同樣擅長以微縮模型製造錯覺,但卻各自向寫實與奇幻這兩個相異的領域邁進。《微型日曆》(Miniature Calendar)是田中從2011年4月日更至今,總能令觀者會心一笑的作品。一張張掃視的同時,筆者經常會不禁捫心自問:田中先生的觀察力是否有極限?或者說我們和他的差別,只是沒有跨出那一步?
- 田中達也曾在一場專訪中提及:為作品選定主題時,他會特別注重「季節感」、「世界共通點」和「特定節日」這些能夠引起所有人共鳴的普世經驗。此外他還會邀請孩子幫忙出點子,讓傳遞出的意象回歸單純。這種有條不紊的計畫安排,正是創作者在經營自己時可以好好參考的。
原一男(Kazuo Hara)
- 深信紀錄片是「格鬥技」,總是介入拍攝,和攝影倫理直接衝撞,現年76歲的導演原一男,是在二戰終末之時的某座防空洞出生的。沒有被母親遺棄的他,長成了一個堅毅的人。曾經將鏡頭指向腦麻患者的裸身,前女友的分娩時刻。最近則是端出長達六小時的《水俣曼荼羅》(Minamata Mandala),正好和強尼戴普主演,描繪紀實攝影大師尤金史密斯(Eugene Smith)如何拍下名作《智子入浴》的《惡水真相》(Minamata)遙相呼應。
- 「沒有人比我更會打軍官。」——原一男最為人熟知的作品《怒祭戰友魂》,敘述了南洋戰場退役軍人奧崎謙三尋找同袍死亡真相的旅程。評論家為了本作議論著紀錄片的真實性問題:究竟事先安排能否算得上紀實?又或者生活本來就只是種表演?不論如何,當奧崎說出「因此,我以自己的方式來安慰他的靈魂」時,你也許仍會相信,他心中的那桿天平。另外,這部經典也影響了人稱「啊堯」的黃信堯導演——
厄文歐拉夫(Erwin Olaf)
- 歐拉夫是這個世代作風最大膽的那些攝影師之一。他曾經將聞名歷史的貴族之死搬上檯面,不畏批評地拍出《Royal Blood》。也和自己經常合作的時尚產業正面對撞過,以《Fashion Victims》大力諷刺光鮮亮麗背後的黑暗面。最令人佩服的是,這些舉動都無法影響他的好名聲。此外,年少時曾因同志身分而遭霸凌的他,也憑藉著《Joy》、《Cum》等作品發聲,成為了歐美LGBT族群心中的重要人物。
- 在另一部分的創作中,戲劇效果及孤寂感撲面而來,猶如「一秒鐘的電影」。譬如說《Rain》、《Hope》與《Grief》這三個系列,皆屬於「劇畫攝影」(Tableau Photography)的教科書級典範。還有近年來遠到中國拍攝的《上海》(Shanghai),精彩展現了歐拉夫對於舊時代的致敬。
托比永羅蘭德(Torbjørn Rødland)
- 北歐出身的攝影師有著日耳曼民族的客觀冷靜,影像中卻總是混雜一股違和的怪誕。本次所要介紹的挪威藝術家羅蘭德,可說是在生活中打造刺點的能手。他的照片對準身體、物體和黏性物質,充斥著各種暗示。不停撩撥著觀者的想像,甚至可能造成不適。你會不禁揣測畫外究竟將發生什麼,進而想要窺探潛藏在明亮畫面之下的深邃關係。「就像一首精心雕琢的流行歌,施展它陰險的鐵鉤不讓你走。」自此,你便正式著了他的魔。
- 羅蘭德以他獨樹一格的風格讓純真扭曲、賦予平凡奇詭之處,試圖走出有別於「圖像一代」(The Pictures Generation)的路。曾有藝評將他的作品比作俳句——畢竟兩者都能在轉瞬間傳達出值得細品的意境。
楊泳梁(Yang Yongliang)
- 後郎靜山時代,一名中國當代藝術家同樣以水墨風格的集錦攝影蜚聲國際。兩人都想打破西方異族凝視——差別在於,後人還想揭櫫現代化的矛盾性。細看楊泳梁所營造出的虛幻山水,城市紋理交錯眼前。新舊並陳下,懷想便油然而生。人們嚮往田園,卻不能沒有城市的庇護。桃花源畢竟只可意會,而不得言傳。
- 楊泳梁是在上海嘉定長大的。那樣一塊猶如結界的老城區,以及兒時修習傳統繪畫的經歷,自然對於他的創作有深遠影響。在聽聞他還受過中國美院上海設計學院的專業洗禮後,更不會對他成為如今模樣感到意外。近年來,楊泳梁將創作領域擴展到了錄像與VR,如《極夜之晝》和《九龍圖》。他曾表示,虛擬實境可比古人雅興「臥遊」。當觀者可以自行決定焦點何在,中國畫技法中的散點透視便得以體現。或許那片世界,正是你我能在百忙中遁入的心靈淨土。
喬彼得威金(Joel-Peter Witkin)
- 當你在兒時目睹小女孩的頭顱滾到自己腳邊,試想你的未來將受到多大影響?活躍於八零年代的攝影家威金,正是經歷如此憾事而發展出自己的恐怖美學。他慣於拍攝的主題有些類似DianeArbus,在精心布置的黑盒子空間,形塑出諧擬(Parody)西方名畫,彷若觀看怪胎秀(Freak Show)的古典畫面。
- 對於這種「異質的書寫」,藝評套用了文學理論家巴赫汀(Bakhtin)的「嘉年華」(Carnival)理論進行分析。威金曾經表示,為離經叛道的形體留下影像並非瀆神行徑。相反的,那些缺陷才正是基督的傷痕。這種另類想法,被比作嘉年華中所發生的翻轉現象——「卑賤化」。也就是因集體拋開束縛,而讓平日不願言明的幽微事物浮上檯面。照片中傳達出的那種歇斯底里,又被稱作「痙攣之美」(Convulsive Beauty)。
納達夫坎德爾(Nadav Kander)
- 身為肖像攝影大師,坎德爾善於以深邃的藍綠為底,襯托出名人在舒適與不安(unease)間的樣貌。例如美國政界重要人士歐巴馬(Barack Obama)、希拉蕊(Hillary Clinton),以及一眾好萊塢巨星都是他的座上賓。對坎德爾而言,現場的變化相當有趣。他相信再妥善的事前安排也無法打理一切,是溝通才使照片成為肖像。此外,他的作品也成功擺進英國國家肖像館(National Portrait Gallery),榮庸肯定。
- 坎達爾大約是在11、2歲開始接觸攝影的。啟蒙作品是蘭妮萊芬斯坦(Leni Riefenstahl)的《奧林匹亞》(Olympia),也喜歡愛德華韋斯頓(Edward Weston)的黑白靜物——後者或許還影響了他以白色粉末覆蓋人體,猶如石膏像的《Bodies》。其知名作品還有遠赴中國拍攝的《揚子江》(Yangtze The Long River)系列,視角與出身東方的張曉(Zhang Xiao)和張克純(Zhang Kechun)所見略同。
雷蒙德帕東(Raymond Depardon)
- 要說起雷蒙德帕東是怎麼成為「法國國寶級攝影大師」,還拿過凱薩電影獎最佳紀錄片的,得從他十六歲開始說起。那時他早已在當學徒的閒暇之餘,繼續自己從少時開始的拍照練習,並且做了個改變一生的決定:離家前往巴黎見世面,成為一名自由記者。此後,德帕東在1978年加入馬格蘭(Magnum),那年他36歲。生涯花費近四十年拍攝非洲,獲得普立茲獎(Pulitzer Prize)肯定的他曾這樣說:「我有能力拍攝任何世界上最殘酷的事物。」但在自信的背後,想必承受了很多不為人知的心靈衝擊吧。
- 「即便是一條可悲的人行道,他也能拍出不可思議的詩意。」——一位插畫家對他如此讚譽。除了新聞紀實,德帕東的街拍作品也為人津津樂道。他離家、他前往戰地、他輾轉於世界各地。旅行對他而言,勢必有著特殊的意義,絕非在名勝前走馬看花,做做樣子。對於筆者而言,一場理想的旅行大概就是,和心靈相通的人一起賞玩,不忘回饋社會或自然吧。
哈倫法洛基(Harun Farocki)
- 知名度雖不如荷索(Herzog)、溫德斯(Wenders) 和法斯賓達(Fassbender),重要性卻一點也不輸的德國新浪潮(New German Cinema)導演法洛基,是善於挪用既有素材並賦以全新脈絡的實驗電影代表人物。其創作生涯共生產超過100部影像,而這些影像意圖討論的也正是影像的生產。就這點而言,他與之前介紹的希朵史戴爾(Hito Steyerl)有幾分雷同,後者也表示自己曾受過啟發。無論是不惜以自傷行徑批判燃燒彈製造公司,還是將承載毛澤東(Mao Zedong)思想的紙張改造成具有投筆從戎意味的紙飛機,法洛基總是能想出富有獨創性的影像呈現方式。
- 最近拍出《水漾的女人》(Undine)的柏林學派(Berlin School)導演克里斯汀佩佐(Christian Petzold),除了是法洛基的得意門生,也是他重要的合作夥伴。相信在恩師於14年與世長辭後,佩佐和後起之秀必會繼承遺志,為德國影壇和藝術界開創出下一個美好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