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地信義的《裝幀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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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要引退，然後全部都丟給其他人；或是因為生病，突然就離開人世的話，其實這樣也蠻輕鬆的。但實際上並不會這樣。」

2022年3月底，菊地信義因突發心臟病逝世。一年多後的震驚之餘，其實我隱隱記得，有位日本裝幀名家在不久前告別了我們。但最終在印象中浮現的，是平野甲賀。

鏡頭下依然活靈活現，翻看紙樣的菊地先生笑著對導演說：自己謎樣的舉動看起來就像個占卜師。然而書籍設計者的生活，其實沒有多餘的神祕色彩。工作室、咖啡廳、印刷廠，他們反覆在這些場景流轉；煮咖啡、聽黑膠、逛市集，文藝氣息充滿，卻不起波瀾。如果能趁旁人不注意時，擼一下從隔壁中華料理闖進陽台的店貓，疲勞就能暫時消散。

「說實話，我一點成就感都沒有。真的，真的。從各種層面來說我是幸運的，有厲害的編輯夥伴。身為裝幀設計師，我已經是死而無憾了。都讓我活躍了30年。但我作為一名裝幀設計師卻沒有成就感。也許是我太傲慢也說不定，應該是吧。」

能將紙張視為「可愛女朋友的肌膚」的菊地先生，並不是犯了職業倦怠。

當大師精準使用「拵」（こしらえ）來定義DESIGN，我自認能稍加感受那股情緒。設計的本質，是「為了他人而為」，而非滿足自己。比起追著工單跑，看見孩子在生產線上成形的喜悅，在書頁中澆灌的心意，可是全都給了讀者和作者。「當接獲委託時，才開始在心中燃起火種。」為了抵抗這股耗費，菊地先生不斷挑戰自我。卻也在弟子水戶部功的面前，刀子嘴豆腐心地體察到新世代美學的不同。他曾於《新．裝幀談義》提及：「在多樣化的媒體時代裏，如果具有紙張媒材的書其魅力消失的話，那麼人心早晚是會偏離的吧！」而我相信，奔赴不同方向的年輕人，依然會好好接棒下去。

要說為什麼？因為紙本書是那麼沁人的事物啊。